“就算穷死,都不会让儿子再当卡车司机”!他的决绝缘于… ...
第一物流全媒体7月8日讯(微信:cn156news 记者 榕江)
这几天,老家的一个朋友失业了,打来电话聊天诉苦。他的职业是卡车司机,给一个车队开卡车。
朋友说:“反正也不想再跑运输了,危险、累、还挣不到钱,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闯闯……”
无独有偶,昨天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阅读了一篇名为“我的爸爸是一名卡车司机,我长大了要当一名修车工帮他修车”的微信文章,文章的大致内容是,儿子与当卡车司机的爸爸长期两地分居,由于经常看不到爸爸,儿子希望长大后,能够当一名修车工,这样就可以时常看到爸爸,还能帮爸爸修车,让爸爸安心开车。
多么暖心的一篇文章,多么贴心的父子俩。但是,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阅读了文章后边的卡友评论后却十分吃惊。
“再不要跟卡车打交道了,太心酸了。”
“好孩子!听叔叔的话!可以喜欢卡车,但千万别从事这个职业,先把书念好了,然后来改变这个行业的现状。”
“打死也不让孩子干和卡车有关的事了。”
然而,最让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印象深刻的就是下面这句话:“就算穷死,都不会让儿子再当卡车司机了!”
文中的儿子只是想去当修车工,并没有说要去当卡车司机,这个回答显然是没有切题,但正是这句没有切题的回答让记者体会到了卡车司机对自己的职业有多么失望和无奈,子承父业是他们万万不愿看到的事情。
然而在40年前,卡车司机也是个黄金职业,甚至是连县长都希望把儿子安排进运输公司开车的好职业。
█ 卡车司机经历了哪些演进?
1、方向盘一转 给个县长都不换。“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这是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平凡的世界》中的一句话。书中的李向前是原西县运输公司的一名普通卡车司机,之所以能得到这份工作,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原西县革委会副主任。《平凡的世界》所描述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初期到80年代中期的陕北地区,距离现在大概有40年的时间。
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查阅了部分史料得知,从建国初直至上世纪80年代初期,卡车司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在普通人看来,卡车司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报酬丰厚、家境富足。
而这与特定的历史背景分不开。
2、走南闯北的卡车司机。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只有大型国企才或是受政府控制的运输公司才有卡车司机的职位,普通人家的子弟很难进入,在这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卡车司机自然成为“高人一等”的就业岗位。
在改革开放之前,人口、户籍管理制度极为严苛,人口流动和人口迁徙被严格控制,农村人口要一辈子守着田地种庄稼,而城市人口则一辈子守着工厂做工,绝大部分的人一生都被局限在一个特定的生活环境中,极少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
在被局限于狭小生存空间的人们的想象中,列车司机、卡车司机就成了一个可以走南闯北,见识各地不同风俗习惯的有趣职业。因此,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的卡车司机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富有神秘的色彩。
3、市场化改革,从“公家人”变成了个体户。上世纪80年代初期,公路货运开始市场化改革,大批的个体户开始涌进这个行业,到如今,整个卡车司机群体中90%左右都是个体户。
从大型国有企业的职工逐渐演变为个体经营户,这是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过程中,卡车司机逐渐经历的职业角色的演变。演变的背后,则是罩在卡车司机身上的神秘色彩逐渐被揭开,成为普通老百姓所熟知的一个行业。这种演变和身份的落差又承载了多少人的梦想,打碎了多少人的梦想?
4、运能过剩,卡车司机收入每况愈下。货运司机准入门槛不高,越来越多的卡车司机涌入公路货运行业,大量卡车司机来自于农村剩余劳动力,市场退出机制失灵等多种因素导致公路货运行业运能过剩。
由于运能过剩,卡车司机几乎没有议价权和话语权,为了得到货源,卡车司机不得不接受物流公司或者货主企业开出偏低的运价,甚至经常碰到拖欠运费、用油卡抵运费的情况。
为了维持合理的利润,卡车司机被迫超载,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夫妻车出现,也反映了卡车司机群体的盈利能力越来越差,生活越来越艰辛。
█ “就算穷死,都不会让儿子再当卡车司机”
一篇儿子要当修理工的文章,竟然引起卡车司机这么强烈的反应,以致于说出“就算穷死,都不会让儿子再当卡车司机”这么情绪化的语言。那么,今天的卡车司机群体究竟在经历什么事情,使得他们对这个职业如此失望和无奈?
1、生活无规律。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在浏览某卡车论坛时,看到一篇标题名为“路桥公司搅拌车司机的生活”的论坛帖子。在这位司机描述自己生活状态是,“忙时可以两天不睡觉,闲时可以一觉睡两天”,搅拌车司机完全是一个拿青春和身体去换钱的行业。
事实上,不仅仅是搅拌车司机,公路货运司机的生活同样毫无规律。找不到货源时,卡车司机会在车上待着休息几天,而找到货源时,卡车司机白天夜间持续行车是家常便饭,直到把货物送达目的地,卡车司机才能停下来休息。
即便中途休息,也会因为担心货物、油或轮胎被盗而睡不踏实。而在运输过程中,卡车司机通常都是自己携带炊具,在路边做一点便食,吃饱后继续赶路,因为饮食毫无规律,胃病是卡车司机的职业病之一。用风餐露宿这四个字来形容卡车司机的日常生活毫不为过。
2、与家人长期分居。卡车司机在外出车,经常会十几天,甚至是几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正是因为卡车司机长期与妻子、儿女两地分居,才出现了“我的爸爸是一名卡车司机,我长大了要当一名修车工帮他修车”的文章。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个爸爸不愿意陪着自己的孩子呢?
越来越多的80后、90后涌进公路货运行业,这些年轻人不愿意长期夫妻两地分居,这也是近几年来夫妻车越来越多的一个重要原因。
3、没有尊严、没有保障。卡车身躯庞大、外表也不甚干净整洁,卡车驾驶室里常会散发出一股怪味。这可能是普通人联想到卡车和卡车司机后的第一反应。
日常生活中,伴随着卡车运输的词汇又通常是超速、超载、车祸等。这就造成普通人对卡车司机这种职业或多或少会有各种误解和偏见。
在行驶的路上,卡车司机经常会遭受公路“三乱行为”,在交警和路政执法部门面前,这些弱势群体毫无话语权。2013年,河南永城女司机不堪路政巨额罚款当场服毒自杀,这足以说明底层卡车司机生命的卑微和生活的艰辛。
不仅如此,个体司机没有工伤、失业保险,甚至没有基本的生命保障,公路货运事故多发,在一些“重卡村”,因跑运输而致残致死的案例不在少数。
█ 卡车司机会后继无人吗?
“就算穷死,都不会让儿子再当卡车司机”也强烈反映了卡车司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的愿望。记者在参加一些公路货运论坛时,也偶尔会听到嘉宾和业内专家探讨卡车司机会不会后继无人?
但是,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认为:
首先,不论一个行业大环境有多差,总有人能够赚到钱,除非一个行业自身消亡了,否则根本不用担心这个行业会不会后继无人。
其次,如果公路货运环境继续恶化,总有一部分卡车司机会选择退出这个行业,那么随着运能过剩局面的逆转,留下来的卡车司机将会有更多的话语权和议价权。在将来,随着卡车司机生存环境的改善,可能会吸引一部分年轻人进入这个行业。
第一物流全媒体·现代物流报(微信:cn156news)记者认为,与其探讨卡车司机会不会后继无人这样的问题,不如把目光聚焦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众所周知,卡车司机群体中大部分都来源于农村剩余劳动力,随着竞争加剧,总有一部分人会选择退出,那么当这部分人退出后,能干什么,是否有足够多的岗位容纳他们?
第二:选择继续留下来的卡车司机,如何能够让他们生活得更有尊严一点、更好一点,或许是行业需要思考的问题。